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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知河 8

@倾斜角 大大加油投喂啊求不触即发第二季!

@枕木間  悲伤逆流成密西西比求不说!我手欠之前真的木有想到会有高人看到这种小细节……不我主要是没想到写这么烂也会被揪出来……

 

韩张老夫老夫刷刷,顺便大眼跟乐乐告个白。

下章放大孙。 


8

等王杰希回去中草堂,高英杰已经快要筋疲力尽。小徒弟一脸愁苦,王杰希还不及问,便看到了厅里规矩坐着的张新杰,立刻晓得缘故,忍不住想叹一声流年不利。
张新杰这样的人就有这样的本事,一动不动坐上半个时辰,不仅姿势不曾变过,衣衫褶皱都没半点动弹。就这么看着他,高英杰觉得身边空气似被一丝一毫压榨出去,简直心累。
直到王杰希回来,大家长出一口气,纷纷作鸟兽散。张新杰斯斯文文站起来,“冒昧直扰,前辈见谅。”
“你来接他?”王杰希给自己倒了杯茶,拿起那只流霞盏时又忍不住一顿,“似还不到时候。”
何况,也犯不着你这样尊贵人物亲临。
张新杰半晌没作声,王杰希一回头,见他脸色有异,过了会儿慢慢地说:“早知王前辈不便见客,无论如何我也不肯这样冒昧。”
王杰希有听没懂,却见张新杰眼光落在自己领口——他突然想起来,送叶修时一路春阳正好,归程又无人,他便漫不经心解了衣领。这会儿被张新杰看了去,他倒是一阵无力,也懒得解释,只挥了挥手,“想多了。”
张新杰无论如何也不是纠缠的人,随即撇开,问了几句张佳乐的病况,王杰希哼哈答应了他,随口道:“他刚用了药,现在想必睡着。”您有话就趁早讲吧。
“近日江湖中后起一支新秀,名为义斩天下,前辈可听说了?”
见王杰希点了头,他徐徐道:“坐镇义斩幕后有一位大神,是敝门主旧识,也是前辈旧识。”
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
张新杰惯常一副书生打扮,品貌清秀得很有些庙堂之气,叶修总说任谁都想不到这么一个人竟归拢得了韩文清,做得了霸图的军师,方锐听了就哼哼笑说你看蓝雨喻文州,手无缚鸡之力,还不是一挑眉黄少天就吓得自己乖乖画地为牢。
魏琛就特别忧伤地翻他们一人一个白眼。

张新杰想直来直去的时候,那是相当的直接,简直像个通条,“孙哲平复出,江湖必然生变。前辈对张佳乐,又是怎么个心思?”
就是这样巧。
叶修今日恰赶在张新杰上门游说前来看张佳乐,王杰希绝不信这是个巧合。该说不该说的叶修已同他说了个尽,他此时不说心如明镜,至少也全无动荡,板着一张脸,“霸图对张佳乐,又是怎么个心思?”
张新杰痛快无比,“张佳乐去留随意,霸图绝不强求。”
“你就这样断定他一定会走?也未免太看不起他。”
“就算他不走,阁下就没有本事让他离了霸图?”
这就是诛心了,王杰希痛并快乐地想着,也不知道谁借他的胆子,老韩吗?那还真是个好理由。
张新杰还在补刀,“像阁下这种,就叫乘虚而入。”
王杰希没理他,这种话倘若换了叶修,那必然是一句有一万句等着,换了孙哲平,却只剩一句,“我愿意。”
但就算那样坦荡张狂的人,也犯下过最小气拘谨的错,一错再错错到底。到今日他们缓慢靠近,却恍惚也渐次别离。
张新杰声清如玉,没半点波动,“当年孙哲平受伤,狂剑折戟,张佳乐独个对上叶修,大败而归,一病不起,孙前辈也曾找到我这里。”
他自己那只左手药石无医,张佳乐却只是败在心病上。他们都年轻,也都被天下第一的荣光迷着眼,青春岁月容不下半点的不完美,更何况只半步之遥。击败叶修,夺荣耀碑,几乎是那个时代里每个少年的梦想。而他们曾是最出色的一对人。
“若不能帮他,总不能拖累他。”
所以他简单粗暴地求助,“让他忘了我吧。”
“我做不到。”此时此刻张新杰对着眼前人摊开手,玉白掌心纹理甚乱,王杰希看一眼就想:操心的命,不过摊上老韩,也由不得他不操心。
“我告诉他,微草方士谦医术通神,若他也做不到,世上无人可以做到。”
却没想到,同孙哲平立约之人,并非医神,而是年轻的微草掌门。
“我好奇得很,当年孙哲平许了微草何等代价,能换阁下亲自出手替张佳乐诊治。”
王杰希沉默,他知道张新杰猜测了什么——打出繁花血景的两个人,是当年最接近斗神的存在,纵然惜败,但却邪若有一丝破绽,最清楚的只怕也就是他们。之后王杰希初入论剑便两夺王座,微草自此中兴,荣耀何来?
但他只是笑了笑,“你干嘛不去问孙哲平。”
张新杰立刻换了个话题,“阁下若是想留张佳乐,霸图愿退一步成人之美。”
“韩门主什么时候跟退这个字扯上过关系。”
“所以是我擅作主张,”他特别干脆,“天下第一,换来换去,麻烦殊多,倒不如止了吧。论剑王座,荣耀封神,归齐只是大家哄抬,江湖纷纭,乱象更生,不过因为群龙无首。”
“所以你就想挑这个头?”
那纷乱而深刻的掌纹向他微探过来,“——掌门可愿同行?”
你要张佳乐,我要荣耀碑。大家结盟,微草霸图联手,先诛轮回,再灭兴欣,蓝雨呼啸雷霆烟雨百花皇风又算得了什么。荣耀碑中究竟有何隐秘,知道的人就在那里,又何必一岁一岁揣摩下去。从此也不必争什么天下第一,倒是一统天下之盟,才是正经。
“你想要荣耀碑。”
荼白长衫的青年微怔了怔,眯起眼,“是。”虽勉强也算是个武人,他视力却不算太好,不过人尽皆知,霸图张新杰可怕之处从来不在身手。
“那张先生何不入我微草?霸图之主固然威势犹存,终究已入暮景,我微草后继才俊,尽在年少。张先生雄才大略,英雄肯识时务,不如——弃暗投明?”
“掌门的意思,我懂了。”
青年双瞳凝静如冰,王杰希约莫觉得他都带了点杀气,能把张新杰气到这份上,也算一大成就。
他拂袖而起,“这便告辞。”步子迈得飞快,奈何在王杰希面前使轻功,没几个人不是自取其辱,走了几步也只好停下来,“掌门还有什么吩咐。”
“张佳乐入霸图,也无非想要一个天下第一,正如韩文清,堂堂正正胜过叶修,才是他一心所求。”
你背着他跟我谈判,被他知道了,又怎么想?
张新杰猛地扭过头直视王杰希,唇角不露痕迹微微扭歪了瞬间,瞳中冰封似有雪融,“掌门这是要挟我?”
“不敢,”年轻的微草掌门微笑起来,“不过究竟算不算要挟呢。”
受制于人,反制于人,归齐只在于人心。偌大个叵测江湖,谁敢说阴谋不也是一种堂堂正正较量,端看谁技高一筹。愿者上钩,是被骗的人自己不好,你这么个聪明人,竟也会因我一句话束手束脚,单怕违了他的心?
大漠孤烟起,磐石无转移。
霸图张新杰那“石不转”的绰号,赞的是他心机,并非武功。都说荣耀碑中或藏着绝世秘辛,故此叶修才能三夺王座,斗神威名十年不褪。你视天下第一为无物,唯独心心念念惦着那碑,抱着这一线近似荒谬希望,难道不是为了今日渐失威风的拳皇?
“莫非当年……”
张新杰匆促打断他,都太聪明不过,哪里还消他问完,“当年霸图论剑得胜,门主也并不曾准我守碑,只说,武者以武为证。”
就算偷偷拓了碑文,日夜揣摩,也没能琢磨出个中真意。展眼十年,天下第一的光环还是人人渴羡的荣耀,他却已不再是当年战意焚城的青年拳皇。
岁时偏喜催人老,满月安能长到晓。
而今霸图屡战频胜,靠的却多是张新杰的调遣谋划。
王杰希半开玩笑地眯起眼睛,“所以我微草若想夺魁,不如今日擒下张先生?” 
张新杰紧紧盯着他双眸,忽也笑了,“都说微草掌门非但文武双全灵慧无双,更有观人的异能。”
他轻飘飘地说,可否替我看一看?
以张先生的福相,必定子孙兴旺五世其昌。
张新杰面不改色,“谢掌门吉言。”
可惜,非我所求。
他坦然一揖,“告辞。”
门前几阵风起,吹落香蕊如雨,花间似有美人习习含笑迎面轻嗔,张新杰一步就退了回来,王杰希抢步上前,长袖悄振,挡住两人门面,顺势将张新杰护在身后。
“切。”满地桃花红粉间,他掂着一把细细的针,笑得像只花妖精怪,“新杰来接我吗?喂,小王,放开人家,老韩要吃醋的,醋钵大拳头揍你。”
笑得好像刚才不管不顾一把散花针洒过来的人不是他似的。
张新杰木着脸,“张前辈,门主并非如此任性之人。”
张佳乐愕然,然后笑得蹲下就起不来,一直被王杰希盯到他左顾右盼再笑不出,才缩缩脚趾咕哝,“天这么热,懒得穿鞋。”
张新杰无语地送了王杰希一个敬佩眼神。

送走了难缠的霸图军师,更难缠的病人正靠在门槛上一口一口气把落花吹得更高。他身上是王杰希那件绉绸衫子,已经揉得稀皱,发梢乱乱的开了叉,仰着头时,浓密发丝在满院疏枝朗叶筛出的翠绿日光里透着点迷蒙的金芒。
王杰希走到他身边坐下来,也不作声。这感觉像身边躺了只吃饱睡足的狼,现在的张佳乐是有攻击性的,换句话说,他脑子不是很正常。用叶修的说法,他神经病。
但王杰希十分清楚,他只是觉得这里可以容他作。
出了中草堂的门,他就又是那个优雅深沉华丽不群的张佳乐,百花缭乱,举世无双。
送张新杰出门时,他淡淡问了一句。
“当年是你做不到,还是韩文清不准你做?”
张新杰没有回答,但他已知答案。张新杰此来所言,他其实一个字都不信,但是单凭这年轻人说得出口,就实在值得佩服。
张佳乐还在絮絮叨叨,也不知道他从谁那儿弄来了江湖邸报,读得津津有味,专看八卦,看到关于自己的还不开心。譬如之前列屏山一战,兴欣的唐柔趁他不备,一战矛挑了他一个趔趄,张佳乐绷着脸说士可杀不可辱,不可辱啊!说完抬脸看着王杰希找认同。
王杰希忍着笑,不过若是美人,辱一辱想必关系也不大。
美人也不行!
“还有这个,”他絮絮叨叨地,“说江波涛就是周泽楷的小答应,这不是扯吗?老林跟我都一致认为,输给轮回那些家伙,就是把江波涛太不当个事儿了,或者把周泽楷太当个人了,那分明就是个漂亮妖怪……”
“张佳乐。”
“听说孙翔去了轮回,他家又多了个妖怪……”
王杰希微微提高声音,“张佳乐。”
他没有叫他前辈。
张佳乐愕然住了嘴,过了会儿笑出声,“呵呵。”他抓住王杰希衣摆,顺势一头倚在他膝上,仰着脸看他,“大眼儿。”
大眼儿,我究竟是什么毛病?我到底忘了什么,我把什么弄丢了?这样下去,我是不是什么都留不下?荷包里那一捧血红珠子永远眼熟得教人揪心地乱,可我连那是什么都不知道,只知道少了一颗都心慌难禁。
我到底为了怎样重要的事,才把多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?
他仰着脸,由上至下看过去时触得到那双眼睛的至深处,他说着怕但语气里没有脆弱,只是平平淡淡地陈述一种恐怖,口吻中带着美丽黯然的杀气,瞳孔玲珑浮沉碧汪汪清澈流光。
谁说他的威风已被终结?他根本就不曾怕过什么吧。百花缭乱四季常开,他还是那样傲,只不过不再那样狂,就像他被整个江湖否定的那一刻,几乎没有人记得,年轻的百花谷主,其实仍尚算少年。
红尘爱笑少年狂,谁懂少年已惯看斜阳。
而斜阳微草,此时正在碧荫深院。
修长笔直手指插入他发间,王杰希不是暗器高手,却是医者,拈九针时灵巧而稳定的手指,指腹温热有力按压着他头上穴位。张佳乐又露出了那个表情,猫一样的慵懒与得意,才不管他一指头下去,世上就再没张佳乐这个人了。
“留在微草。”
他睁开眼睛,迷蒙地笑,“哈?”
留在微草,我陪你夺天下第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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