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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方王】天知河 番外 春意老 12-13

私设如山的两章……再一两章就结掉,所以先发这段吧。解释了一下关于方神到底在纠结个神马的问题……

至于策爷究竟求方神干了什么,会在《春修罗》里写到哒。


 @不挂东南枝 "明明是双箭头但双方都以为自己有点单箭头的感觉"忒犀利了……

 @蜂蜜与四叶草 94啊做人要自私些(何

 @weestone 嘿嘿~

 @44R 确实是的,精神上我也一直觉得是方王来的,至于别的……其实确实位置不重要。



BGM在这里


【方王】天知河 番外 春意老 1-8

【方王】天知河 番外 春意老 9-11


12

王杰希睁开眼时足发了一刻的呆,几乎有点闹不清身在何处,身上裹着件纤薄霜棉中衣,当然不是自己的。
他慢慢掀开被子坐起身,过会儿帘子一挑,甜香先窜进来,那人带着笑,问他,“要不要喝口粥?”
方士谦施施然迈进来,手上还端着盘栗子花糕。澄沙馅混了青梅丝,满满浇着白糖桂花熬汁。
点心放在桌上,他坐到床边,一脸若无其事。
王杰希看着他,不言不语,只在被里活动了下手指,觉出气血通畅,忽然也咬牙笑了。
方士谦看着他那个表情就知他心思,无奈摇头,“杰希啊……”
肩头陡然被搭住,轻轻一带,他不由自主歪倒在床上。王杰希顺势压上来,往枕下一摸,灭绝星尘入手,唰一声鞭柄中细薄匕首擎了出来,径直抹上方士谦雪白脖子。
怒意催起寒气杀机袭人,就算明知他不会下手,也让人有点汗毛直竖。
王杰希低低笑出声来,“曼陀罗花增减了羊踯躅……”他咬牙,“你明知我来……你知道我来,还打定了主意拿那个对付我?!”
方士谦想了会儿,眼神一飘,“调那药粉,依的可是禁中方子。”
王杰希食指压紧刃锋,低声警告,“方士谦!”
方士谦叹了口气,实在无话可说。这结果他早有预料,有哪个二十六岁的男人还愿意被当作小孩儿耍弄……幼时这或者是种威慑和博取他依恋仰慕的好法子,可惜一派宗主做了这些年,叶修问得好——他又凭什么去寻当年的那个王杰希?
见他不语,王杰希紧盯着他,忍不住一句迸了出来,“你就这么对我……你!?”
他简直气苦难言。
若合该情薄如此,过往那些温存体贴,宠溺纵容,狎昵无度……又算什么?
昔君视我,如掌中珠,何意一朝,弃我沟渠。*
我攒了足足三年的胆气,才敢不管不顾来你面前,千里迢迢自投罗网自明心迹,就只配你拿这花招提醒我,跟小时一样,我一举一动根本尽在你掌握,脱不开你手掌心?箭在弦上,明明欲念如潮,爱火高烧,你紧把着这最后一线,难道只为了显摆你有本事在我面前坐怀不乱?
是你惯了情分变幻,淡漠离合,还是我……根本就不值得?
他脸色益发苍白,唇上带血齿痕宛然,却忍不住又想咬,不痛就止不住那股战栗。惶惑失望巨且重地压下来,他承当不起地微微颤抖。
摇摇欲坠,却插翅难飞。
方士谦一眼不错看着他,心都凉了,他知道自己这是走到了真正隘口,可这分野……究竟是来得太早还是太迟?
“小王在乎的,只怕从来不是你骗不骗他,而是你肯不肯再骗他。”
叶修那把恬淡微沙烟嗓如在耳畔。
——放不放开他?
一把刀就浮在自个儿舌尖上,情深如诗或情薄如纸,都只需一句。

“早晚还不都是要放手。”那时他对叶修说。
就像王杰希一定要放开高英杰,否则微草又何以为继。哪座王朝都不需要一个太上皇掣肘,这可是古往今来多少人多少血肉修炼锻造出的残忍真理。
叶修耸耸肩,告诉他,“但大眼并不是小高。”
方士谦对王杰希,一如王杰希对高英杰,那真是,掏心掏肺的向着为着。
“只不过老方你,怕是更多了一份大无私——和纯藏私吧。”
大眼对小高,唯师徒之分,小高也太清楚明白大眼需要他做些什么,走去哪里。可你呢?你对王杰希的期许,难道仅止于微草掌门?
“别装了,老方,真以为薄情人那么好当呢。”
伤人八千,自损一万,这赔本买卖,不像你这种聪明人会做的呀。
方士谦带点遗憾地发现:三年没见,他似乎有点说不过这烟鬼了。

王杰希手起刀落,匕首紧贴方士谦脖颈噗一声戳进缎枕,他扣住方士谦的脸用力吻上去,唇上伤口沁出血来,痛得自己先蹙紧了眉。
血味腥甜润在两人舌尖,方士谦心里一疼,抬手去搂他的腰,被王杰希一把挣开,咬牙道,“你要是不肯,换我来好了。”
方士谦瞟了眼耳畔雪亮刀锋,叹气,“你来一趟,就为了这个?”
王杰希给他噎得整个人都僵了下,一口气又差点窒住,勉强低声冷笑,“你信不信我真杀了你。”
方士谦果断反问,“你跟谁学的?张佳乐吗?”
“方士谦你……”
他顿了顿,忽然福至心灵,不能置信,眼底水光硬生生遏了回去,轻声问,“你在乎吗?”
若悠悠我心,岂无他人?
“要是不在乎,你为什么要问?你要是在乎,为什么要走?”他紧盯着方士谦的眼睛,忽然露出一个极冷淡的笑,“别忙着气我,方士谦……”
前尘过往大可一笔勾销,是真是假我只再信你这一次,单凭了这经年相守一点情分,我最后问你一回,你也最后给我一句准话——
“……你在乎吗?”
方士谦看了他半晌,脸上无风无浪,深褐瞳孔几乎湮成了淡淡水晶色,良久突然漾起一丝笑纹。
他摇摇头,“不。”

王杰希二话没说,推开他下床就走,边走边挽头发,白皙手指紧攥着一把黑发,指节微微泛青,忽然双膝一软,他猛地扶住桌沿,咬牙重新站直又迈出一步,终于捱不住,把着桌脚一声不出慢慢跪坐下来。
方士谦这一吓顿时魂飞魄散,飞奔过去把人接住,王杰希软绵绵埋在他怀里,弓着背压抑不住地抖了会儿,方士谦只觉胸口一热,一股湿腻漫过衣襟,顿时整个人从趾尖冷到发梢,简直悔之莫及。
怕什么来什么,他悔得想抽自己,托起王杰希的脸来瞧,白得云石一样,眼神都昏沉了,唇上血丝粘腻,一口血全呕在方士谦胸前。
这一瞬他不啻有心掐死刚才那个毅然决然的自己——明知他气性大,你还气他干什么,就让了他又何妨……
悔之晚矣。
情事上淡,情意上执。那时他打趣王杰希随口诌出来的一句,时至今日他都还记在心上,成了带血淋漓一根刺,硬生生想拔出来一了百了放他一个清净自在,哪曾想都连了心。
方士谦把他抱回床上,伸手去探腕脉,只觉他脉息轻细淡弱,更吓得不行。
“天神菩萨,”他不自觉念了出来,“你要有个好歹,我死了也罢。”
他又痛又悔,一代神医向来风流淡定脱略不羁,这会儿几乎要急得坠下泪来,忙着去找针匣。
他知道王杰希这是一股急火攻心,可普天之下又有谁一句话气得晕微草掌门?
抽了三棱针扶着王杰希的手,他来不及心疼,狠狠心下针在指尖十宣穴各刺出一滴血来。
王杰希仍是不醒,片刻功夫方士谦已许了百千个愿心,情不自禁揽着他喃喃道:“祖宗,你好好的,什么都依得你。”
倘你肯好好的,要我的人还是要我的命,要什么给你什么。
胸前衣襟陡然一紧,方士谦惊诧低头,渗血手指死死攥牢了他,王杰希仰着脸,一双眼既澈且明,定定盯着他,“什么都肯应我?”
有这觉悟,你还装什么不在乎?

方士谦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,苦笑,“杰希,好忍劲。”
十指连心,你不怕疼?
王杰希攥着他不放,回手点点自己心口,“这儿更疼。”
方士谦无话可说,唯有苦笑。
一报还一报,他骗人,人也骗还他。王杰希含了一口唇上血,装作血不归经呕他一身,以他内功修为,抑住脉息乔装重伤濒死也简单,更别说只是扮虚弱。
“要你的人,也要你的命,”王杰希一眨不眨盯着他,又戳戳他心口,“还要这个。”
——“被谁骗了,就骗回来。要么就逮着他,揍一顿,往死里揍,揍到他再不敢跟你使半点心眼儿。”
张佳乐,那如花的人物教我的乖,果然不是白教的。
他眯起眼睛凝视方士谦,冷冷笑了。
揍你我是舍不得的,骗你一回半回,倒还不用内疚,归齐你也骗了我这么多回。
手上一用力,他又把方士谦按回枕上,笃定地吻下来。
“方士谦,我告诉你,你是我的。”

方士谦由着他亲,过会儿慢慢抓住他手腕,拖下来一根一根抿开手指,凝视滴血指尖,眼神唯有怜惜。王杰希给他那样瞧着,一股颤巍巍暖融融战栗自脊柱直窜上来。
他向来冷淡硬气,可也向来只怕这一个人。
方士谦看了会儿,一口含住,盯着王杰希的眼睛,一根根舔净了指尖伤口犹自不放,含着他轻柔吮吸。这动作太暧昧,王杰希给他激得不敢抬头,曲着肘伏在他怀里,腰都有些发软。
“我想你啊。”他极轻极沉地说,只肯注视方士谦胸口,“你就那么走了,你……”
整三年,一千夜。
自别离,只在奈何天里,度将昏晓。
方士谦只是不出声,过会儿他揽住王杰希,推他并头躺下,倦然叹了口气。
吃这一吓,也真是够了。他真心不敢想,若真把眼前人气出个好歹,又该如何自处。
他轻声道:“我不会跟你回去。”
王杰希怔了怔,眼神微微一涩,忽然笑了,“你是因为那年跟虚空双鬼的交易损了修为,怕我跟微草护不住你……”
他捧住方士谦的脸,语气轻而平静,“还是怕自己有朝一日当真会看不见?”

*昔君视我,如掌中珠,何意一朝,弃我沟渠。
——傅玄《短歌行》

13

——“士谦,敢问你为了维持这双眼,欠了什么债?又怎么还?”
天机不可窥,命纹不可违。十年前困花江上,前代虚空鬼主香隐空早有判语:
“方士谦你若留着这双眼,活不过二十五岁。”
那美人言笑如血如虹,出口就是绝词。当世最出众的几个少年,在他眼中却云泥无分。
“叶秋,苏沐秋,方士谦……”他摇头,“呵呵。”
少年皆负凌云志,谁又有空理香隐空那个“呵呵”是什么意思。直到断句绝章应约而来,春风词笔也于事无补。
当年他说方士谦你若肯随我回大逢山辅佐虚空,我有法子保你一世平安。
“老方你当时答的是:”叶修吐了个烟圈,忍不住大笑,“‘不劳您老费心,我自个儿就是个大夫。’”
方士谦也笑,带点无奈。
“你后悔吗老方?若你当时跟了香隐空去……”
方士谦反问,“你又曾后悔吗?”
人骨为笛,燃符为灯,困花江上,小舟破月而来又乘霜而去,黑衣的虚空鬼主那一曲娓娓葬歌,究竟是吹给谁听的呢?
青尘为弦,流水鼓瑟。
花开移时,秋风磋磨。
“人非草木,去而必舍。春过冬还,无收无得——哀哉哀哉,如之奈何?”

“那时,是不信,后来是不舍得。”
天下之盟第六年,微草神医方士谦,时年二十五岁。
年少轻狂,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。大限将至,才觉出何其不舍。幸而当年香隐空留下话来给他,若你那双眼当真反噬己身,虚空鬼域自有人可替你结印。
前代虚空鬼主貌若年轻美女,却笑得沧桑似烽火骷髅,“只不过代价几何……就由不得我老人家了。”

受阴阳眼反噬之苦折磨,加上答应吴羽策那一桩事,几乎耗尽方士谦仅余内力,那一年之后,他自幼的修为十分中能余三分,已是万幸。奈何生死关头,他却仍要同天意作对,不肯立时封了双目。
多捱一年的代价,就是即便连虚空双鬼也无法断言,他这双眼,究竟能维持到几时。
李轩调笑,“方神最好多看看这世间风物,免得哪天当真瞎了,未免太亏。”
方士谦强要多辅佐微草一年,他显然不以为然,奈何话没说完就给吴羽策剜了一眼,也便住了嘴。

王杰希缓缓贴近方士谦,吐气轻暖,“虚空双鬼,倒是恩怨分明。”
空积城中,百花轩上,李轩起意想取我性命不成,反害得吴羽策被张佳乐打折了肋骨。论剑之后我亲赴大逢山,求见虚空鬼主,只为当夜李轩那一句之中泄露万千玄机。
一如李轩所言,虚空微草一无过犯二无交接,天下之盟九州论剑上甚至罕有直面之时,虚空鬼主又如何深知微草门中阴阳眼的隐秘?
方士谦默然半晌,懒懒笑了,“那一对古怪小鬼,怎么肯见你。”
王杰希垂下眼睛也笑了笑,“谁让李轩自己亲口许的规矩。”
——就算没鬼血红符相邀,要见我虚空中人,也容易啊。
“只要阁下肯以一派宗主之尊,不动轻身功夫,不使内力护体,五步一揖,十步一叩——拜上我大逢山。”
枫树夜猿愁自断,女萝山鬼语相邀。

骨笛声声,如石中火,夜中风。
玉色衣衫不见本来颜色,掌心膝头血污一片,大逢山依野海,背荒原,当真老老实实叩拜到山中时,再矜持贵气的美青年,也狼藉得几乎面貌难辨。
就算虚空鬼主看惯了鬼魅风光妖异,也给微草掌门这落魄形骸吓了一跳,想笑都笑不出了。
这可是……武林中最以风华潋滟著称的几位豪门当家之一啊。
夜色潮声,冷雾喷薄,黑衣的虚空鬼主自奇礁上无声飘落,如耳聪目明的蝠,轻盈滑到面前。
李轩那张清秀温和公子哥儿面孔上多少带了点无奈,施施然叹了口气,“掌门大人……算你狠。”
肯屈尊折膝拜上我大逢山,算你有心。
虚空鬼众言出必行,王杰希,你甘心如此折堕,到底是想要什么?
他只答了三个字:
“方士谦。”

你是我丢了的魂,那你,肯不肯让我做你最真切的眼?
方士谦良久无言。近在毫厘就是王杰希洁白面孔,他静静望着方士谦,那目光不似孩子也不似青年,倒像武林第一神医映在镜子里的另一面。
这世间诸事,惯有不可为且不能为,天意无亲,任凭你悲欲绝,痛难当,也无动于衷。
管你是天下之盟第一人,武林第一神医第一狂剑,还是虚空鬼域阵鬼无双——一视同仁,莫如灾祸,众生平等,莫过生死。
这个江湖里最狡诈靡丽的存在,统统都有自己的罩门。
就像素以诡智称雄于世的兵家四杰,叶修,喻文州,张新杰,肖时钦……是谁说过,最擅长骗人的人,必定先骗得过自己。不死的爱人,不破的屏障,不老的战意,不败的自尊……就算明慧通透如他们,也各有各的谎言,拿来安抚自己心底最幽暗处涌动的不安与渴望。
就像那些封神于人间的高手,个个都有自己的凄凉。孙哲平狂剑折戟,张佳乐纠结辗转,方士谦无言退隐……纵然虚空鬼主自己,又何尝没有求而不得之事?

王杰希轻轻扳住方士谦手腕,牵着他抚上自己脸颊,“吴羽策亲自送我下大逢山。”
方士谦合上眼睛,指尖灵敏如目光,轻轻滑过再熟悉不过的柔软清细轮廓,低声笑了笑,“那也是个狠人。”
“他告诉我了。”王杰希把脸孔埋进他掌心,嘴唇轻轻拂动,“……当年他求你做的那一桩事。”
天下之盟第六年,彼时初出道的鬼刻吴羽策,也不过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大孩子。
有心难刻,有焰难灼。他当年一记抉择,令李轩至今心痛难安。
方士谦,相比之下,我为你跪拜上大逢山,又算得了什么?
方士谦叹气,“杰希,不要说这种话。”
王杰希兀自吻着他掌心,“你不舍得,难道我就舍得?”
我微草再郁郁葱葱,没清风相送,又怎生离离荣荣。
若风知草,知痛知好,知心不可少。世如蜗角,人如孤岛,从来都是不遇知音不应声,千年万年千山万水千人万人里妥妥地遇着了一个你,你教我怎样才好?
兜兜转转,骗骗瞒瞒,一转眼便是青春已薄,繁华缺角。
漫说长宵似年,侬视一年,比更犹少。
过三更已是三年,更有何人不老?
再不坦白,我们就都老了。
熬老了满腔最浓最甜情意,逼老了相守最美最暖年华。
“方士谦……”
他缩紧了身子,将自个儿温存乖巧地向怀抱里填过来,音调里隐约多了股绝望的天真。
“你舍得让我后悔么?”
——你舍得么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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