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字署名:月候候
AO3:huhuva
因屏蔽故,LOF较少修改,所有文以AO3发布为准。

热度是浮云,评论是动力。
LOF随便日,旧坑随便挖。

请勿拿喜欢当书签,很雷。

其他说明见置顶目录。

天知河 之 春修罗 第二部 月轮拾碧 3

天知河 之 春修罗 第二部 月轮拾碧 1

天知河 之 春修罗 第二部 月轮拾碧 2

 

3
吴羽策安静地说:“李轩你他妈是真有病吧?”
“你有药吗?”
李轩拍拍手状若遗憾——遗憾吴羽策手指已经盖在红莲天舞剑柄,摆明了忍无可忍,不肯接他这个茬,奈何他实在有这个不入流的志气,一个人单打独斗也要坚强把台词讲完:
“——我有病,你能治吗?”
“滚!”
李轩呵呵大笑,笑得靠在妆台上直拍大腿。坦白讲吴羽策完全看不惯他这个神经质的模样,这时候的李轩在想什么,他不知也不太想知。他两个只差了一岁,骨子里却仿佛南辕北辙各自活过自己那一段千年。
李轩变声算得晚的,十五岁的人了,嗓音里还带点甜嫩,只不过他从小到大惯常压着喉咙说话,也不大显,这会儿直勾勾盯着吴羽策,语气又轻又柔,听上去简直有几分似香隐空了。
“阿策你好像一点都不好奇呢,邸报的来历。”
吴羽策没好气,“出来这趟,是干嘛来了?”
大逢山鬼火之灵验,名满天下,人说得鬼灯萤火可知天下事,多少江湖人甘心情愿拜上虚空鬼域,只为求一点鬼火观照前路。
都道鬼语难信,奈何偏偏只有这无所不知鬼火一言,破得了胸中一点疑,解得开心头一点惑。说虚空鬼灯萤火是武林万事通,并不为过。
江湖邸报,本来只堪堪算作无聊附庸,虚空一门从不曾放在心上。
只不过月余前,大剌剌一封书送大逢山,歪七扭八一篇字倒写的十分清楚:
一笔钱,换一个人的消息。
钱要足黄金千两,人是凤凰纹。
——若求红尘生灵灭,何妨一问凤凰纹?
香隐空信手折了那张普普通通竹纸,只是笑,“千两黄金,也不过一万两银子,多不算多……只是为何要给?”
随信投来的那张邸报拍在他面前,李轩抱着手笑,眼里半点笑意都无,“别装了,我去看看罢。”
报面算得上新净,一贯的纸粗墨糙,四大版洋洋洒洒谁也不耐烦细看,中缝里一首七言平仄不对,没头没尾,无端搁在那儿却教人触目惊心。
……
女萝山魅几声哭,月照红莲可如初?
凤歌一唳虚空寂,假作真来真似无。

香隐空仍然在笑,捏紧了指甲苍白如花片,慢慢在一件紫缎面天马皮风氅上划出了印子。
女萝作乱,剑伤虚空鬼主,凤凰纹侵入炉山又复全身而退,鬼舞双剑一易主一不见,新任鬼刻立足未稳……种种般般,皆不为外人道,却全在这首四句八卦打油诗里。
大逢山中秘事,怎生就这样被人知了去。
就算前半段消息是给凤凰纹张扬开去,有情可原有因可寻……四轮天舞时至今日仍不肯现身,这隐秘,山外人又怎生得知?
“不要是出了内鬼?”
李轩看吴羽策一眼,带笑反问,“谁敢?”
香隐空律下之严,也算罕见,况且虚空独踞一方,近于与世隔绝,大逢山又是天险,内外不通,就算想搭上虚空中人的路子,都不大容易。
甭管这得消息放消息的是谁——不可留了。
吴羽策攥紧剑柄,“杀人?”
“杀也行,不杀便抓回来。”李轩口气极轻松,看他一眼,“怕?”
“怕你妹。”
李轩咕咕笑了两声,捏捏他肩头,吴羽策哼了一声,略有点不自在,面上却不显。
两个人镇日混在一处,彼此功夫进境都清楚得很。他知道这两年来李轩鬼爪已有大成,一如李轩太清楚他日益专心鬼步,剑术更是半点不曾落下。
如不,怎生配得上红莲天舞?
李轩偶尔抱怨,“我觉得你拿那剑都当个人了,阿策。”
吴羽策没作声,当个人——当个人也没什么不好,至少红莲天舞不会欺人背主。
剑之精魂全在一个敬字一个信字,你信它,它自然不肯负了你。
他心口一点冷经年不去,只在攥住这剑时才觉出一点来自外间的暖。剑锋上丝丝缕缕血气四溢,散淡笼在他周身,竟有一点体贴活气。
有时他甚至觉得,这剑比李轩还像个活人。
——“从此你要提防的,是阿轩。”
不是别个啊。

李轩又问了他一遍,“阿策你觉得那邸报是怎么回事?”
吴羽策脱口而出,“鬼灯萤火又是怎么回事?”
“鬼灯萤火啊……”
李轩笑,“我不是告诉过你么?”
鬼灯萤火是人,可不是一件东西。
世间最好的探子,天下最灵的包打听。千里眼,顺风耳,一毫不肯错过,一毫不曾放松。
那是堪称庇佑了虚空一门的存在,也是成全了虚空两个字真意的人。
都是虚空,都如捕风。虚空可以护人,也可匿人。
大逢山靠什么名扬天下,靠什么活着?虚空鬼众做的买卖其中之一,便是这天底下最沉重、最要命、最矜贵也最骇人的两个字:消息。
你想知道什么?
去问虚空。

香隐空轻松答应他两个出来历练,吴羽策都觉得稀奇。李轩固然不再如前一日四时离不开那无名苦药,却也只不过减了一顿而已,照旧三餐都得伴着药罐子过,否则别的不说,一双眼就现了鬼相。奈何吴羽策看了这么多年,再不肯怕,只觉好笑,心想人家形容眸子如黑曜石般晶明美丽,他这倒也是一双黑曜——奈何是镶工偷懒,不曾配了白水晶的。
正想着李轩已凑过来,“阿策你在想什么?”
吴羽策随口说滚滚滚,待虚空鬼使过来,送药顺便将贼赃收拾了,一揽子带回大逢山,家里倒是发笔小财。
李轩颇委屈,“等他们来了就没得玩了。”
“玩你自个儿去。”
李轩嘿嘿笑,“穿了龙袍也不像皇帝。”
忽而偎到吴羽策身边,他附耳几句,吴羽策狐疑地看他,李轩便耸耸肩摆出一点不安表情,装出来的委屈假得薄纸一样,一片雪落就洇得透,看得出底下如他瞳孔般阴暗又清明的痕迹。
吴羽策就嘁了一声。
李轩摸了只二龙抢珠的金手钏就往他腕子上套,想想又捞起个红珊瑚圈儿戴上,拿来隔开羊脂白玉一只玉镯子。吴羽策动动手腕,只觉这金镶玉的戴法简直比握剑还重,十分之气不打一处来,简洁评价,“作死。”
李轩嗤嗤发笑,“多好看。”
他手里拈着两颗硕大珍珠耳坠子,凑近了仔仔细细端详,“阿策你有耳洞耶。”
几时打的?
吴羽策没作声。
雪水揉薄了耳垂一针过去,麻线浸了香油立刻跟着穿透,其实半点不觉痛,他对此没甚么记忆,只依稀有点冰凉印象。那年月他好歹也是吴家娇滴滴一个小公子,穿破双耳,不过珍他爱他,怕他好生难养。
李轩气息温软和煦窜在他耳边,早封了口的耳洞火烧火燎地痛起来。
“世间人不就是这么回事儿,说的再好,许的再多,该忘了还是忘了。”
说是为了你好,许下为了你好,当真触犯了谁的好处,还不是照样探一探獠牙利爪。
“那些人啊,可真是,说不要,就不要了。”
吴羽策猛地侧了下头,“李轩,”
他一双眼澄然如明镜止水,直直盯着身边人,“这么损我激我,到底你是想干什么?你心里闹腾什么呢?”
你在怕什么?
——莫非是怕我走?

三刻之后虚空鬼使赶到武川道,吴羽策早依例避了出去,径自去摆弄香隐空命人给他俩带来的两匹好马。
青衣鬼使垂首候着吩咐,李轩盘腿坐在地上,笑眯眯说:“烧。”
斩草断根,大酒缸三间大院,寸草不留。
“——哦,对了,”他笑出声来,“除去门外杨树上那一窝鹊儿。”
那窝小东西要是掉了一丝绒毛,大家都不用回大逢山了。
他拍拍手,作势起身要走,“就自个儿想怎么死便怎么死吧。”
“少主。”
有人掩到他身畔,轻声耳语,“那妆台是出自……”
李轩白他一眼,“烧字儿怎么写,也要我教?”
鬼使唯唯而退,李轩袖着手踱出门,一眼望见吴羽策正在院外挽住丝缰,抬头瞧着那两匹高大俊美异域健马,明亮眼眸里浓郁爱惜意味半点不藏。
“就算没马,你翅膀不是也硬了。”
李轩喃喃自语,手指插在袖袋里,慢慢抚摸一小串冰凉坚硬印章。镶银钮绊的田黄石,入手如冰玉,颗颗正面刻了个吴字,背面回文小字,他没耐烦细看。
一入虚空,万世虚空。
——当真你翅膀硬了想飞,折是不折?断是不断?
嘴角一挑,他换了个笑吟吟表情,大步走过去,“阿策呀阿策。”
——阿策你又怕不怕我?

评论(11)
热度(283)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月候候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