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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双鬼】天知河 番外 春修罗 1-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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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他见下:

坑多慎入


【双鬼】天知河 番外 春修罗


伪武侠PARO,李轩X吴羽策。
可能会带几句双花,周江,方王、韩张,孙肖,林方,喻黄喻,伞修伞。
不写BE(坚决地)
OOC,无逻辑,私设如山,原创NPC有,避雷注意。
年龄和时间线排得特别乱,所有出现原著情节都是信手拈来,认真你输。
作者是蛇精病,求不要一般见识。
老样子没章节名,和《天知河》系列其他文一样,完结后会统一起名。

1

吴羽策看着自己脚上的鞋。
鞋头尖锐如凤嘴,鞋面上精白丝线绣大朵海棠,黑布鞋帮一条七彩滚边拖到麻网包跟,落脚松软,是双好鞋。
只是鞋面猩红如干涸的血。
他年纪虽小,也知道自己不该穿这双鞋,更不该穿这套衣裳,大红衫子滚黑缎边,上衣下裳,是套女娃娃才穿的裙服。衣襟左衽,细缎带子密密打了死结。他转过脸去看牵他手的人,黑漆发绺挡了半张脸,寒浸浸的目光在发线间闪一闪又黯淡。
那人停下来,伸手拨开孩子散乱长发,别到耳后,露出雪白小面孔。
他的手冷如僵木,指尖却犹带一点和气。
走了这么久,他终于再一次对他开了口,“名字还记得?”
吴羽策点点头。
“人间名姓,先用着吧。”
他们一路而来,在高如深木的草海中穿行,身后抛下奇异的笑声与幢幢阴影,吴羽策走不动的时候,他从来就不会等他,但孩子半跪半爬地扑过他留在泥泞小路上的足印,精疲力竭滚倒在地,抬起沾满雨水与冷汗的小脸时,黑衣的男人就在前方,注视他的目光极尽苍凉。
他说我把你从坟里挖出来,你也总得对得起我花的这点子力气。
人从生到死,要走的路可不会只有这么点哩。
他们站在滔滔大河边仰望嶙峋奇山,山后有潮声阵阵,另一个世界传来呼号,夙夜不歇。
大逢山,虚空鬼域。

吴羽策是被这人挖出来的,也的确是从坟里。他时年六岁,亲爹却已六十,是个老来得子,麻烦的是,还是嫡子。吴氏再落魄也有个子爵在身,他同父异母的大哥那年已三十八,简直做得了他的爹,业已拖家带口,有妻有妾有儿有女,自然不肯被异母弟弟夺了现成的爵位。于是像所有宅斗戏一样,吴羽策倒了霉,先是各种谣言或不太谣的言上身,譬如生有异兆;譬如生辰不吉,克父克母;譬如男生女相——这条姑且算是真的,他确实长得好。产婆啧啧赞过说少见哪家娃娃一落地就这样油黑的头发,大了点儿更是眉目如画,剔透莹白,端的一个紫玉墨绘的玉瓶儿。
他娘死得早,爹又昏聩得很是时候,被乳娘防着护着拉扯到六岁,到底还是着了道儿,蓦一个晚上就被拖出来灌了迷药,醒来时是在棺材里,小,窄,挤,薄皮棺材,钉得倒是很严。
他没哭没闹,死盯着暗无天日眼前,全记不得过了多久,有泥土窸窸窣窣自棺缝落进来,落进他瞪得一眨不眨的大眼睛,然后他听见有人优雅地敲了敲棺材盖。
“死了吗?”
他被直挺挺拽出来,跌坐在一天一地刀刃般烂银月光下,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僵,无一处不痛,那种血淋淋的痛法像被剥了皮。
黑衣的男人示意他张开双手,他半天没能做得到。十根小小的指甲全断在掌心里。血把幼嫩掌纹洗成了诘屈聱牙一幅草书。
男人低头瞧了半晌,感叹地乐了。
“倒霉孩子,你断掌啊。”
他盯着吴羽策的脸,“真是男孩儿?”
他们给他穿了一身红襦裙,梳双丫髻,眉间还一点诡丽胭脂记。
吴羽策默默抬起手扯掉了束发丝带,头发里裹满潮湿泥土味儿,他恍惚觉得自己已经腐烂了。
男人自言自语地确认,“也是,这么好看一定是男孩子。”
吴羽策抬头看了他一眼,意味不明的眼光又把他逗乐了,“喂,你怎么不哭啊?”
他摸摸他的脸,又摸摸他的嘴和喉咙,“哑了?呆了?吓疯了?”
吴羽策便摇头。
“说句话听听,你多大了?”
得到回答之后他笑得似乎更开心,拉住孩子冰冷小手,“走吧小死鬼。”
跟我回去。
虚空鬼域,万异横行,倒真像你这古怪孩子注定该去的地儿。
人世荒冷如此,何妨蜕骨离魂,跻身妖鬼之域。
看看你是能再死一次,还是蝶变成个传奇。

2

后来吴羽策知道,这人的名字是香隐空。
一路他始终用束发的黑巾掩着自己的脸,姿态里有莫名的退缩,不知是对这惶惶人世,还是对他自己。这奇怪的男人像是走了很远很远的路,从很冷很冷的地方归来,松一口气的同时,对身边种种般般都充满了厌倦。
但他却是虚空鬼主,大逢山的执掌,虚空一门的倚仗。
他攥着吴羽策小小的手,带他登上那条无人的野舟,驶向如巨门的山崖和如鲸口的浪尖。
无边风浪过后,是无穷绚烂鬼歌魅舞,蒸腾出花花世界。
吴羽策看着大河两岸,有人穿梭于繁华市集,用手中一片空空,换来同样空荡的酒坛;有人怀抱妖艳女子,转头脑后黑发撩动,探出另一双苍白无瞳的眼;有人红颜白发,眉心一点胭脂痣,似血也止不住地流,直到唇边;有人细细剔着自己的腕,血筋肉片溶入喷香滚水,烫出一碗又一碗的桥香米线。
吴羽策抬起脸,香隐空正细细打量着他,然后微笑。
“假的。”
他一言落地,笙歌骤绝,万事万物俱寂。
此生空繁,移时不待。
香隐空嗤嗤地笑起来,嘴里叨念着什么,“无执无常,始识轮回瑰然,一闪烁而俱灭……”
鬼域最多幻象,真假难辨难分,时候久了,渐渐也不太需要去分。
他停下来,摸了摸吴羽策的头,“怕?”
吴羽策抬眼,“哦。”
“不怕最好。”他牵着他下了船,孩子一袭红衣已经辨不清颜色,赤脚踏过山岩,背后一串小小血脚印。他视若无睹,黑袍侍从迤逦成两队,左右盘旋,皓腕提灯,火光莹莹如碧。吴羽策垂着眼睛看她们,都是极美丽的女子,而领着他的男人终于摘下了头巾,深深吸入一口幽暗山岩间渗入带着奇特咸腥味儿的空气。
姣花软玉,都失了颜色。
他似笑非笑看着吴羽策,“我好看吗?”
吴羽策垂下了眼睛,“哦。”
后来有人说这一点他特别像轮回宗主周泽楷,万事只一个哦字,淡定非常,凛冽无比。
但这一个哦字可以表达很多含义,譬如此时此刻,对着面前男人那张颠倒众生的脸,小小的男孩心里只一个字:二。
他的手脚早就痛得没了知觉,单凭一点离魂般的魄力一步一顿地走,机械而坚持。走入那条深不可测的石廊前,香隐空深思地瞧着他,留在身后的血脚印已被潮声湮灭,他却仍然闻得到这孩子身上那股冰雪般的味道。他很理解为何这孩子要被活埋,以那种镇魂镇鬼的方式。
即使单凭了他就是他。
吴羽策的眼神和他那令人心寒的诡丽,能在任何人虹膜上杀出一层血来。
物异为妖。
他就是个妖怪。
橙色的蝠鬼火般自巨石上绽起,似一簇色彩妖异的烟花。香隐空举头向上看,然后笑了。
他轻轻招呼,“下来,死仔。”
遥遥山崖之上,一块巨石探出半空,突兀地生出了多余的小小瘤子,一团漆黑扭曲的影慢慢抬了头,一滚便落石般栽了下来。
他蜷曲成一团,落到半空突然身体一展,猫似的翻了个个儿,四肢伸开,绵软地着了地。
是个男孩儿,至少穿着男装,一身的黑,长发打了一头极精致的辫子,他头也不抬半跪半爬在地上,那些细密精美如黑蛇的发辫就拖进了脚底下的泥。
香隐空看着他,“喝药了?”
“……嗯。”他摇了摇头又点点头。
“难受?”
“……嗯。”
李轩特别难受。
日出日中,日落人定。一日十二时他得喝四回药。不喝不行,香隐空会揍他,往死里揍。虽然死也没什么大不了,但他讨厌那个感觉。香隐空一面揍他一面气喘吁吁地笑,仿佛觉得很好玩,结果他被揍了一顿,还像个笑话,去他妈的。
他看见一双小脚丫,被泥壳裹得仿佛缠了足穿了硬木旋底的小鞋。李轩有了点兴趣,他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,香隐空又捡了个什么东西回来养。在这方面,香先生非常的不是东西,不过品味很高。小小的李先生这样认为,并且不承认这是因为自己也是被香隐空捡回来的。
他抬起头。
吴羽策顿时后退一步,吓的。
他被装在棺材里活埋过又在月下被挖出来,他看过鬼域幻歌离奇如地狱,这些都没吓到他,但面前的小少年抬起眼直勾勾看着他时,他吓着了。
被他那双眼角微微下垂的细长眼睛。
没有眼白,瞳孔几乎扩散到眼眶边缘,漆黑如鬼。
他僵硬地盯着那张脸,目光全被李轩的眼睛吸了进去。
香隐空好玩地盯着他两个,乐得前仰后合。
李轩保持着那个四肢着地的姿势仰头看着吴羽策,这个模样让他看上去酷似一只巨大的蜘蛛,手脚细长地扒进了人心,眼神冰冷而迟钝——眼神?
吴羽策在那一闪念里意识到他不是个鬼,是人。而李轩在那一瞬间动了,他跳起来,伸手攥住男孩布满脏污的尖细下颏拉到眼前,探头过去,找着他的小嘴唇狠狠亲了一下。
香隐空适时地嚯了一声,有点惊奇。
让他更惊奇的是,吴羽策立刻挣开了李轩的手,然后果断抬脚踹上了他的肚子。李轩毫无反抗踉跄着跌出几步,辫子荡回来啪啪地抽在自己脸上,他抱着自个儿神经质地浑身发抖,突然弯下腰,吐了。
除了香隐空,所有人都目瞪口呆。李轩吐到后来整个人都抽搐了,像好容易拼好的细碎骨头散了架,四肢着地塌着腰吐得一塌糊涂,满地淋漓的一开始是漆黑粘稠药汁,然后变成殷红粘腻的血。吴羽策惊愕地看着这一幕,眼神都直了,半晌才抬头去看香隐空。
到底还是个孩子。
香隐空居高临下看着他,表情带了点怜悯。
“小子,你完了。”
他宣布。

3

吴羽策轻而缓地呼吸,尽可能多吸一点再少呼一点,浓郁液体就洇在他嘴角边,虚虚地裹着他拥着他浮着他,温热粘腻,猩红腥膻。
他大睁着眼盯着头顶,漆黑一片间些许飘着几颗星,把一点有气无力的鎏银色光亮射进他眼睛里。
“你眼睛好亮。”
盘腿坐在他身边的家伙平铺直叙,“我叫李轩。”
吴羽策没理他,闭上眼睛,依旧小心翼翼控制着呼吸。他觉得自己像条半满不软的牛皮小筏子,勉强撑持着浮在这一片血池里,再泄一点气,那腥气逼人的液体就能漫进他口鼻。
李轩轻松换了个姿势,拍拍黑衣上洒落一丝血珠,半蹲在他身边,靠得又近了点儿,声音里无端带了点好奇。
“你还能揍我吗?”
吴羽策唰地睁开眼睛,瞪着他,身子向下沉了沉。
他还是疑心自个儿已经死了,否则为何身在血池地狱,挣不能挣,动不能动,冒着窒息的风险还要被这货嘲笑。可哪本经上也不曾提过,十八层地狱里的小鬼头儿会这么欠。
李轩似乎特别喜欢这个姿势,双手支在面前蹲坐着,满头发辫沙沙垂下来,辫梢几乎刺进了吴羽策瞳孔。
如果不是惊悚至麻木无暇评价,吴羽策会觉得他那个模样颇像只巨大的猫,漆黑,轻盈,灵活,诡谲,模样乖巧驯顺,随时会伸出指掌给你来那么一下子,会不会露出爪尖则又是另外一回事。
他说吴羽策的眼睛亮,自个儿的眸子却更亮。
吴羽策突然尖锐地吸了口气,浮起一点身子,表情里掺了几份惊异。
这小子的眼睛正常了。
这样看上去,他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男孩子,和吴羽策差不多大,笑容却意料之外温和,简直有点不辨年岁。
半蹲半坐着,他和吴羽策聊天,一厢情愿,自得其乐,“你怕不怕?”
“算了,我知道你不怕。”
“不过多少还是有点怕的吧。”
察觉吴羽策完全不想理他,李轩百无聊赖招呼了一声,“喂。”
他飘忽地低下头,探长身子,伸了个猫一样的懒腰,鼻尖差一丝几线就触到吴羽策鼻尖。
“喂,我说,你现在还想揍我吗?”
瞳孔亮如冰琢,可惜大概是九幽深海中的千岁玄冰。
吴羽策盯了一会儿他的眼睛,嗓音哑且轻,“想。”
想得要命。
李轩愣了会儿,大笑起来,无声无息倏然起身,吴羽策看着他浮在自己身边一片滔滔血浪上,姿态悠然轻如落羽。
他停留的目光果断被李轩逮住,弯下腰,“羡慕?想要?”
这样的轻功与这样的骄傲。
后者你倒是不缺了。
他微笑地瞧着吴羽策。
“我没死,对吗?”
李轩一瞬间露出了费解眼光,挠挠后颈没有答他。
十八层地狱第十三,入血池地狱者,不尊神佛,不敬他人,不孝父母,不正己身。
吴羽策笑了,孩子声气益发喑哑,“都他妈放屁。”
李轩的表情要给他惊吓了,“哟你还会骂人!”
长这么好看,你居然会骂人。
吴羽策一伸手攥住他脚踝,猛然拽了下来。
扑通一声,水花四溅,吴羽策紧紧闭上眼又睁开,揉去满睫毛淋漓水色,耳叶深处嗡嗡作响,伴着香隐空琅琅清脆一连串笑声。
灯色如玉,四下镜壁鬼影幢幢,飘忽袅然。
香隐空侧过身,亲手持着小银剪子替盛在水晶盏里一根冰烛撷了灯花。剪下的半根烛蕊还燃在剪尖,他用那种梦游似的眼光凝视了半晌,轻轻吹灭,看也不看吴羽策。
“你知不知道你整条命都归虚空。”
李轩湿淋淋地从水里浮出来,苦笑着趴上池沿打岔,“喔唷,你怎么看出来的。”
吴羽策挣开身后一双柔软纤腻的手,那双手又探过来,蛇似的缠绵,握着细软帛巾抚拭他单薄肩头,拧出一点晶莹暖瀑,又半开玩笑地在他湿透的发绺里塞了只透花绉纱香囊。
吴羽策愤怒地抓起来扔开,“虚空是什么?”
就是你们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神经病吗?
香隐空玩弄着剪子,仿佛突然对他失去了兴趣,漫漫地答了声,“唔。”
“我整条命?”
他瞪着舒舒服服泡在浴池另一边好整以暇看他的李轩,“归你们?”
男孩忽然冷笑了一声。
“要吗?还你们。”
李轩回头对香隐空说:“他生气啦。”
香隐空微笑,“嗯。”
淡金玛瑙砌成丈许浴池,温泉满注,吴羽策浸在里面,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冷的。
血池地狱,都是幻象。他根本一直在温泉池里泡澡。
……不尊神佛,不敬他人,不孝父母,不正己身?
“你算什么神佛,他又是什么可敬之人了?”
香隐空眉梢微微一挑,抬起眼。
“我没求你救我。这条命,你要就拿去。”
吴羽策抬手指向李轩,“至于他,他再嘚瑟,我还揍他。”
少拿妖鬼神佛唬我。
反正我这条命,原本也就是无父无母,无己无人。
香隐空放下剪子,看了他半天,干脆地,“好。”
他转身就走了。
吴羽策被他搞得有点愕然,对面水声轻微一振,李轩没了影。吴羽策本能向后浮了浮,刚一靠上温暖池壁,一只手自上而下探过来勾住他,指甲坚硬冰凉挨紧动脉,似一种本能,稳稳握住了他的脖子,微一用力便扼着他仰起头。
在温泉里泡了这半天,他的手竟然还是冷的。
吴羽策不知自己为何生起了这个茫然的念头。
李轩的嘴唇却是软的,在他额上轻轻一擦,旋即离开。
“你现在打不到我了。”
他站得远远地笑,身上还滴着水,简直像只讨替身的小水鬼,一头发辫湿漉漉缠在肩上,笑容却格外愉快。
“要打我,就不能死。”
得活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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